她如何能告诉他们,正是因为她一时的脆弱,才丢了她的原则。

    梁齐众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他不外乎是会利用罢了,对于嘉勉,虚荣物质她都不稀罕,唯独脆弱,他利用了她的脆弱。

    一夜的冷风吹得嘉勉心都凉透了,她伏在桥的栏杆上,看下面不可测的滚滚流水。

    梁齐众的第一念头是让她过来,他以为她要寻死。她不会的,嘉勉永远不会去动那个念头。

    偌大一个城,梁齐众说,他哪怕把这座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他劝她,一只猫而已,不要找了,嘉勉。

    嘉勉泪眼婆娑,不,你们都不明白,它是我的全部了。

    端午不见了,冷风冷月里,嘉勉时隔十年,对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托付了她微时再渺渺不过的一个秘密:它是我一个喜欢的人送给我的。

    是我和桐城最后的联系了。

    梁齐众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嘉勉披上,连同她的话和眼泪一起扪在怀里,容不得她拒绝,也冷冷地告诉她,“嘉勉,我通宵达旦地找你,不是听你悼念你的年少无知的。”

    年少无知。这在梁齐众这个年纪听来像是桩笑话,也像是桩小儿科,他说这世上追不回的,一是覆水,二就是白月光。

    那晚她被梁齐众押一般地带上车……

    而眼前,嘉勉从地库重上电梯,直到她站在商场门口招到一辆计程车,拉开门,坐进去的一刹那,她的后背被一个掌心狠狠推了把。

    她坐正在座位上,周轸自顾自阖上车门,并关照司机开车。

    十二年前的月亮早就沉进十二年前的泥塘里去了。

    嘉勉一瞬不瞬地看着周轸,连呼吸都停止一般,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息地喘气,她的眼泪就会捱不住了。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有什么堵住了,嘉勉甚至都难以言明,那些是她仅存的骄傲。

    周轸定定地看着她,也怪罪她,“你这一言不合就走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直无话,到了目的地。倪家住的别墅区门禁很严,周轸偏要司机登记进去,内部的行车路线他比嘉勉熟。

    直把她送到了庭院门口。

    嘉勉依旧不肯跟他说话,周轸便要下车去,说他许久没有和嘉勭父母打招呼了,进去问个好。

    身边的人这才动容,她按住他,周轸顺势圈住她的手,在掌心里。她声音听起来很软,像是疲惫又像是示弱,“周轸,你一向这么勉强你的那些伴侣的嘛?”

    很好,这话十足的内涵且挑衅。

    也足够倪嘉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