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略微一想,胸口就疼的要裂开一般。强忍下那股翻腾的鲜血,忽觉有什么在我额前轻轻划过。

    抬眼看去,不知何时,纪初阳已经转过身来,站在了我的身前。

    “我想问你的不是这个,”他淡淡道,俊眉间的愁绪早已消隐无踪,只有闪动的剑眸中还隐约浮现出沉郁的影子:“我只是想问,当年的奉剑大会,你为什么要走,要远避尘世,让大家都找你不着?”

    当年的奉剑大会。

    心口不由一颤。

    就是那一次奉剑大会,我才确定,师兄他的确是真情实意的想与婉月在一起。

    就是那一次的奉剑大会,我当着整个玄门的面狠狠羞辱了纪初阳,笑言自己绝不会同一个远不如自己的男人结成道侣。

    就是那一次奉剑大会,妄言揭开了自己的假面,告诉我,我到底是多么的自作多情、可笑可悲。

    妄言,只要念出这两个字,心口便会泛起一阵淡淡的、连绵不绝的痛楚。

    眼前恍惚出现了一个执拗的少年,沉默寡言,一对凤眼斜飞入鬓,里面隐约闪动着骄傲的光影。

    我原以为能在他的陪伴下忘记过去,治疗好心口的那道伤。但,没想到,他竟会是另一个叶斐然,一样的伤我至深。

    那样一个少年,在奉剑大会上当众跪下,向我磕了三个响头。

    “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尊了。我这三拜,一是还你救命之恩,二是还你传道授业之情,三、三是我的确对不起你,心中有愧。

    那些人说的都没错!无相谷的确是我灭的,不止是无相谷,还有掩月阁、摘星楼、通天府、七十二洞天中的张家柳家许家。那些灭门惨案,都是我做的。”

    当初的褚江河可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比那个让你百般失望的徒弟更为不堪!

    微微闭眸,想要避开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少年的声音始终在我耳边回荡。

    “是我利用昆山派的名声,利用你亲传弟子的身份,博取他们的信任。不然哪怕我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他满门?”

    “现在,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凭什么以为,我还要跟在你身边,装成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徒弟。”

    愕然失语,前一日,我还信誓旦旦的在师长亲友面前替他担保。妄言虽然嫌疑最大,但他只是脾气古怪,本性倒也不坏,绝不可能做下那么多恶事。

    没想到他竟亲口承认,那些血案是他所为。

    不可置信到极点,咬牙指出他话语中的疑点。以他的修为本领,哪怕得了他们的信任,也不可能将那些门派灭的一干二净。问他是否被人所逼,不得不担下此事。

    只是,真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堪……

    他微微挑眉,绽出一个很斯文、很俊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