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看了她一眼,却是怅惘的一声叹息:“清净不了几个月的。”

    蓝釉不解。

    “你忘了,北燕还许嫁了一位公主呢,那也不是个安生的。”武昙道,“等出了国丧,快则年底之前,再慢也是过完年之后,这位公主殿下就该粉墨登场了。”

    这一题,蓝釉就不禁想到远在南梁的萧樾了,心道别人怎样不需说,就怕她家王爷孤身在外也惹上这方面的麻烦。

    偷瞄了武昙一眼,想着这小祖宗听风就是雨,唯恐又惹出幺蛾子来,愣是没敢提,死死的闭了嘴。

    去到族里,武青林兄弟俩去了祠堂议事,老夫人就带着女眷们去了武青巧家说话。

    武青巧的祖父是老侯爷武承弼的嫡亲弟弟,因为三十多岁时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就直接辞去了朝职回京安养了,帮忙管一些的族内事物。

    上一任族长又是老侯爷的亲叔叔,他人倒是还在,只不过年过七旬的老人家了,这几年身体早就不大好了,尤其去年下半年一场大病下来,如今就日日汤药侍奉着,都不太能下来的床了,所以过年的时候就主动请辞了。

    新族长的人选已经选定了,就是武青巧的祖父武承业。

    只不过因为过完年之后侯府一直在忙着办丧事,男丁们又都回了老家,不能过来,新族长接任又是大事,就一直拖着了,直到今天选了黄道吉日,才好议事。

    老侯爷武承弼是兄弟三哥,他是嫡长子,二老爷武承业,伤了腿,人还十分的精神健硕,三老爷则是在四年前就过世了,也就是武青锦的亲祖父。

    老夫人妯娌几个虽然如今不常见面了,但关系都处的不错。

    她们三个老人家由二房三房的媳妇们陪着在暖阁里说话,武青巧就招待武昙和林彦瑶这些平辈的姐妹嫂子在堂屋坐,院子里还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的玩游戏,十分的热闹。

    大家的话题先是从林彦瑶的肚子料到武青巧的婚事上。

    武青巧已经订了亲了,本来婚期是定在今年四月里,可因为赶上国丧,只能推迟到年底去了。

    姑娘们正说着话,外面就见二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婆子脸色不怎么好的匆匆进了院子,直接进了暖阁。

    姑娘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全都竖着耳朵听,隐约听见几句“叔老爷”“发脾气”之类的字眼,不过里面老太太们后面也没出来,又继续闲谈起来。

    看着架势,武昙虽然料定不会是什么大事,但是和林彦瑶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的好奇:“是祠堂那边出什么事了么?”

    武青巧笑笑,递了个刚剥好皮的水蜜桃给林彦瑶,一边随口说道:“是四太叔公。三太叔公不能主事之后,他就一直撺掇族里的一些小辈儿,想补这个缺。原也不是我祖父不肯给他这个做叔叔的面子,可是他也年纪一大把了,就算推了她上去,保不齐三两年就又得变动,族里其他的耆老们也不怎么乐意。这事儿倒是没什么悬念的,不过就是他老人家心里不痛快,找找茬儿说两句算话罢了,没事儿的,要真有什么,祖母她们也早坐不住了。”

    武氏的宗族之内,这百余年来一直都是比较和谐的。

    以定远侯府马首是瞻的武氏一族,四代积累下来共有百余口人,但是除了定远侯府嫡系的这一支,走武将路子的并不多。

    一来战场凶险,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担此风险的,二来侯府的子弟从军,因为是世家子弟,可以从朝廷求荫封的,起点相对较高,也比较容易出头,但族中其他支的子弟则全都要从末流兵卒做起,在战争频发的年代还好,机会至少相对多些,可遇上和平年景,想要凭借积累战功也不是那么公正的事。

    侯府是整个武氏宗族的支撑,从第一任定远侯发迹之后就定下了规矩,侯府可以出钱帮扶族里,建学塾请武术教习,培养子弟,但个人能走多远则全靠他们自己,侯府不能破例偏帮,这样既能保证持身中正,不会在朝中因为破格提拔自家子弟而落人把柄,也能相对的激励族中子弟有上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