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妖邪案到此结束时,莫石坚忽然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石涧:“石老先生,您身为清远最有名的乡绅之一,不趁此机会说点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试图开溜的石涧身上。

    石涧脸色复杂至极,半晌才开口:“莫大人,老夫年事已高,受人蒙蔽,实在惭愧得很。”只觉得脸颊比挨了几巴掌还要疼。

    莫石坚又重新坐下:“受人蒙蔽?石老先生,您眼神清明,言行有礼,怎么会有受人蒙蔽的时候呢?”

    石涧当然听出这话里有话,但是仗着自己处置得干净,有恃无恐:“莫大人,您这是什么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莫石坚向师爷使了个眼色,不紧不慢:“石老先生,您是读圣贤书的人,当老先生这些年,一直清贫度日,万万没想到,石老先生家的田地房产真不少呢。”

    师爷立刻取来几张纸页:“莫大人查了石涧这六年的买卖契约,共有房屋五套,铺子地契六张,家中良田两百亩……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胡郎中拄着拐杖,慢悠悠又声音清晰地取笑:“难怪石老先生有钱纳妾呢,你有几房小妾?六个还是七个?一个靠束侑过日子的私塾先生,哪来这么多钱财?”

    梅妍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私塾先生的生活算得上富足,比寻常百姓好一些,但是起码不吃不喝不睡觉奋斗两百年,才有可能攒下如此庞大的私产,呵呵……

    台下极度的安静以后,突然爆发出最多的唏嘘声,讨论起来比集市还要热闹。

    石涧的脸涨得通红,像随时能烧起来一样,捋着雪白的胡须,颇为仙风道骨地开口:“莫大人,老夫教书这么多年,得意门生不在少数,他们感念师徒恩情赠予,并不违背大邺律法吧?”

    莫石坚用恭敬的态度,说着最讽刺的话:“石老先生,莫某不才,从五品到七品的官都当过,清远县令是正七品,所以知道官级俸银有多少?”

    “有能力这样置办这样大手笔的赠予,至少官拜三品,或是钦差,石老先生竟然有三品大员这样的弟子,还请报上名讳,哪日莫某回国都城探亲,也能去拜访一下。”

    梅妍本以为莫石坚什么事情都摆在脸上,没想到他阴阳怪气的造诣这样高,说得石涧几乎维持不住往日的风度,脸色还由红转白,分明是被莫石坚戳了要害。

    高台下面的议论更大声,也更嘈杂。

    更有甚者大声提问:“我可是听老人家说了,朝中无人莫当官。石老先生,您有这样厉害的弟子怎么不早说?弟子这样厉害,把您接去国都城的宅子里养老,那是何等风光的事情?”

    “石老先生,你哪位弟子啊,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佩服一下也好呀!”

    清远县以及附近的百姓都知道,石涧为人孤傲,收弟子时百般挑剔,私塾里全是本县和周边的弟子,那些孩子六岁进私塾,怎样读书长大,百姓们心里都有数。

    毕竟,从开私塾的那天起到现在,私塾还没出过一位状元及第的弟子,所以结合莫大人的话,石涧背后肯定搞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然真金白银地契摆在那儿,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不少百姓被莫石坚的话点醒,愤怒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注视石涧的目光也极不和善。

    莫石坚伸展了一下右前臂:“石老先生,您别急,也不要生气,待本官传个人证上来,您就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蒙蔽了。”

    “雷捕头,带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