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川看完密函不动声色装好:“只是迎接大将军衣锦还乡罢了,莫大人何必如此烦恼?”

    “可他是邬桑!”莫石坚头疼欲裂,“我现在辞官还来得及么?”

    马川这几日的耐心被磨没了,一针见血地指出“辞呈上报到巴岭郡,太守立刻批允,上呈府尹,再呈报至国都城,再顺利也要三个月……当然如果莫大人犯下滔天大罪可就地免职……”

    莫石坚不假思索地问:“哪些滔天大罪?”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马川的脸拉得更长了。

    雷捕头手中的灯笼差点掉在地上,莫大人是不是中邪了?迎接大将军衣锦还乡而已,要这样自毁前程吗?

    知道的是将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瘟神呢?

    “邬桑是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那是为了活命,”马川没好气地开解,“此前一役他受伤颇重,足证明天降杀神只是流言,返乡养伤又不是回来屠城。”

    莫石坚看着冷漠的马川,心情更糟了:“可他要求住秋草巷,那样破旧的一条巷子,本官难道连夜召集工匠把巷子里所有的破旧屋子都修葺一新?”

    “你在那儿住两年了,秋草巷什么样儿你最清楚!”

    “他那样喜怒无常,根本没人能猜到他的喜好,本官费尽心机把整条巷子翻修一新,谁知道是不是如他的意啊?”莫石坚的头疼越来越厉害。

    “到时天天到衙门来闹,本官日日被罚跪在县衙门前处理公务?”

    “本官颜面尽失怎能服众?里外是个笑话!”莫石坚不止头疼,连心口都疼起来,“言官参他的折子都能塞满三个御书房了,偏偏陛下就是不批。”

    马川沉默片刻:“这样,明日派工匠彻查秋草巷,把不能住人的全拆了,还能住的修葺坚固,拆掉的部分按荒废前的重造,把他的宅子修在我家附近。”

    莫石坚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他说要重振秋草巷,不是要住在秋草巷?”

    马川宽慰道:“邬桑确实行事乖张,但从诸多奏本看,他并不殃及无辜百姓,凯旋回大邺时,驿馆住得,客栈住得,衣食住行并不讲究。”

    没人知道,邬桑总是和地方官吏过不去是为了什么,以至于每个地方官听到邬桑凯旋路线不经过辖地都会有劫后余生的狂喜。

    “陛下数次赐宅赐仆佣赐婚,他都拒了。秋草巷大约有他什么念想,宅子建得舒适宽敞些,等他回来,如果不满意再修便是。”

    “就这?”莫石坚快喷火了,“反正他也不会闹你一介仵作是吧?”

    “远亲不如近邻,”马川正色道,“到时,草民会尽力周旋。”

    莫石坚气极反笑:“司马玉川公子,邬桑会不认得你?”

    马川比平日更加没有表情,在灯笼和树影的映衬下,活脱脱就是尊木雕:“莫大人,没什么事的话,草民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雷捕头顶着半脸胡茬,默默在心里给马川竖起了大拇指,司马家的人就是牛哇,可以直接向县令甩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