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绕开送礼的侍从,扶起被推到墙角的学生,问他:“你还好吧?”

    那学生怔怔地看着容眠靠近弯腰,额上的彩宝晃晃悠悠仿佛晃到了心里,登时便把那点恼怒去了,红着脸嗫嚅道:“没,没事。”

    吴卓碰了个软钉子,面色一变,他是六皇子伴读,平时到哪不是被恭恭敬敬待着,你一个初入学宫的玄字头学生,就算仗着是景凌公子的弟弟得六皇子高看一头,但你又不是景凌公子本人,神气什么?

    吴卓冷笑一声:“二公子的话,我必原原本本报给六皇子听。”

    容眠没理他。

    吴卓一甩袖,正要带着东西走人。

    外头忽而又来几个人,看衣着打扮,似是宫里的内侍,吴卓忙让自己的人退到一边。

    那内侍却是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容眠,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也是低眉敛目,脚步轻快。

    “容小哥儿安好,杂家是太子宫里服侍的,太子知道容小哥儿这是第一遭上学,想着学宫管的严,童子们又小,恐伺候不周到,特让杂家送这些东西给哥儿,还嘱咐让哥儿放心,都些纸笔杯垫之类的小物,无甚珍贵的,只是为着学里方便,容大人必不会说的——来呀,给小公子瞧瞧。”

    不愧是宫里的老人精,这立意说辞,与吴卓一比高下立现,想起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吴卓脸上当即一阵青一阵红,难看至极。

    端上的红盘里果然只是些笔墨纸砚,并一些扇套啊,杯垫啊,还有看一眼就让容眠心情好起来的软软的坐垫,别的不说,就从感官上,这波好感度也让太子拉到了。

    并没有给容眠更多犹豫的时间,那领头的内侍轻声细语说完,就将东西留下,安安静静走了,期间也没有打扰任何人。

    容眠知道本朝这位太子的对外形象一贯是礼贤下士温文尔雅的,从这些侍从身上也可见一斑。

    他虽然也不想收太子的,但搁不住人家的侍从精似鬼,悄不声儿就进来,说完话放下东西就走,容眠还没来得及说个不字,人家的背影都已经消失了,看着也是追不上了。

    反正左右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容眠单取了那只刺绣坐垫往屁股下一塞,其余东西就分给了同窗,都是有品级的官员家的孩子,虽不稀罕这点东西,奈何每样都出自宫里,精巧无比,便都由着喜好挑了。

    得了东西的小公子都围着容眠,脸蛋红扑扑地夸他:“你好厉害啊,竟然敢拂了六皇子的面子。”

    “那个吴卓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手下还推乔玉呢。”

    乔玉就是刚才被推到墙角的小公子,此刻正偷偷看着容眠发花痴,手里紧紧捏着一只红檀卷套,是容眠亲递给他的。

    容眠在心里耸耸肩,这倒不是他大胆,主要是他有后几年的记忆,了解的东西虽不多,却知道这六皇子翻不起多大风浪来。

    最后剩下一个拇指长通体翠绿的笔架,一只碧管的上等紫毫笔,容眠见只剩下狄英岐和谢微尘二人没选了,干脆拿起两样东西,往二人跟前一搁,见两人还愣着不动,不由低声道:“快收好,教习马上回来了。”

    果然,窗外笃笃笃三声,长衫教习夹着卷慢悠悠走来,似乎对课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