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避也不敢避,娘唯唯诺诺细声叫仙姑。

    “行了行了,换了衣服,跟我走吧。”

    胖女人送来了一套红色麻布衫,在衣食稀缺的当口,这堪比绫罗绸缎。

    男人对拜祭先祖一事立即深信不疑,不顾小姑娘反抗,给她套上麻衫,用黑布条蒙住她的眼睛。

    她被人往前一推,掉到一个箱子里。瘦弱的身体被迫蜷缩起来,不知多了多久,黑布遭人扯开,一抹刺芒夺射而来,叶离恍如窒息后重获新生,大口喘气。

    她眨眨眼,重叠的景物一点点撕开。

    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这些人“她”全都认识。隔壁爱吵架的婶婶,村头打铁的伯伯,和她一起在挖过河泥的姐姐。

    在人群前沿跪着的,是阿爹,爷爷奶奶。

    “唔。”她惊呼着叫不出声,嘴巴塞的破布径直堵到了嗓子眼。

    手臂上一阵刺痛,她反应过来,自己被荆棘捆在了村里祭祀的高台上。荆棘的尖刺扎进肉里,她稍稍挣扎,四肢便血肉模糊,不住流血。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穿着彩衣的仙姑对她的伤视若无睹,在供桌后叽里咕噜念着符咒。

    她不顾疼痛,哑声呼唤“阿爹”“爷爷”“奶奶“”。

    可台下,人人都如行尸走肉,眼里只有狂热的渴望。

    看到食物的渴望。

    “二丫,二丫!”年迈的奶奶突然从斜旁冲出,被强壮的村民摁在地上。奶奶登时磕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那仙姑手持短剑,狞笑着抓住“她”的头发,一剑猛地戳中“她”的眼珠。

    叶离反射性捂住眼睛,瞬时有种被弹出去的错觉。她再睁眼,自己全身变的透明,仍在这高台上。

    只是所有人都离开了,满地的肉碎、发丝、断骨、鲜血,被撕成碎片的衣裳,这里仿佛是惨无人道的屠宰场。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地上缓慢站起来,无意识般徘徊在村头。她像一抹无根的游魂,能穿过树林和石块。

    直到有小孩嬉笑着经过她身边,她呆呆定住,忽然闪电般张嘴,伸出舌头,勾走孩子的双眼,嘎吱吞掉。

    村子里出了小孩吃人的事,一时人心惶惶,仙姑告诉大家,只要烧纸拜祭先祖,什么邪魔外道都能驱走。

    每到这时,女孩便会觉得自己在烈火中炙烤,痛不欲生。好在苍天有眼,真正的先祖显灵。她看到一个戴着幕笠的男人,手托着一团黑气打入她身体,告诉她:“去清理掉那些秽物,别让这些秽物辱了赤螭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