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桃花岛?”杨过嗤了一声,“除了郭伯伯,怕是没人希望我回去。而且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稀罕回去。大不了重新回我嘉兴的破窑洞,继续当个小无赖。”

    段誉急忙道:“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杨过指了指长生诀,“当年练成这本秘籍的不也是两个街头无赖,难道你认为我不如他们?”

    段誉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在我看来,杨兄弟你比世上许多人都要好!”

    杨过撇撇嘴,故意问他:“那就是嫌我身份难看,不配当你的兄弟了?”

    见杨过一再误解自己的意思,段誉忍不住涨红了脸:“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再过从前的日子。”

    这回他没给杨过插嘴的机会,紧跟着解释道:“窑洞里冬冷夏热,既遮不住风也挡不住雨,你一直住里面难道不是很容易生病吗?你平日里吃的也不过是包子馒头,而且时常上顿不接下顿,别看你现在同我一般高,等再过几年你可就追不上我了。更何况……更何况……”

    杨过不知何时垂下了脑袋,只默默地听着段誉说话,此时见对方支吾不语,便吸了吸鼻子,低声问道:“更何况什么?”

    段誉看不到他的神情,于是咬了咬牙,一鼓作气道:“更何况,偷东西是会遭人白眼的,我不想让别人看不起你。杨兄弟,既然你现在不想回桃花岛,又没有其他亲人在世,不如……不如就跟我回大理,我求爹娘认你作义子,以后你我像亲兄弟一样同吃同住,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岂不是很好吗?”

    说罢,他又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杨过的意见:“杨兄弟,你若是觉得大理偏远,想留在江南,我也可以帮你买一处宅子,然后你无论读书也好习武也罢,几年后总能有一个正经的营生……”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杨过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眼眶竟然红了一圈,“当初在嘉兴,我偷了你的钱袋子,心中过意不去才会从地痞手里把你救走。之后你被移花宫抓去,我也根本没能保护到你。段誉,我对你没有恩情,你实在不必想方设法的报答我!”

    段誉怔住了,好半晌,他才伸出手贴上杨过心口:“杨兄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心,它对我没有恶意,只会因为担心我的安危而跳得飞快。”

    他又笑着拉过杨过的手,贴到自己胸口:“你瞧,我说的一句句都是真心话,所以它也没有胡乱跳动。”

    杨过抿着嘴,一边默默感受着段誉平稳的心跳,一边又觉得自己心如擂鼓。

    他低头用肩膀蹭去眼泪,正要开口,却听到阁楼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他快步走到窗边一看,原来是掌教师祖马钰到了,此时正在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赵志敬资历最长,所以尽管他抢着向马钰数落杨过的种种不是,崔志方也无法阻止,只能在赵志敬说完后补上一句“其中或有隐情”。

    随马钰一道前来的还有全真首席大弟子尹志平,他为人素来谦和有礼,又与杨过的父亲曾有同门之谊,听闻杨过犯下大错,他心里虽是不齿,却也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杨过这孩子带出来,免得他冒失之下损毁了经书。”

    马钰点点头:“志平说的不错,等我将那孩子带出来,问过话,之后再定他的罪也不迟。”

    赵志敬脸色一僵,心下不禁暗恼,只恨性子嫉恶如仇的几位师叔师伯如今不在教中,否则定会如他所愿立刻处置了杨过这个不肖徒。

    马钰不知道赵志敬心中所想,他抬起头,恰好对上杨过的目光。

    “糟糕!”见马钰拂袖间便扶摇而上,杨过连忙砰的一声关上窗,然后回头招呼段誉,“掌教兴师问罪来了,咱们快跑!”

    段誉却道:“前有掌教,后有赵志敬,我们能跑哪儿去呢?既然你说掌教真人慈善宽厚,那我们便将实情告知于他,他总不至于难为我们。”

    杨过皱眉道:“可是赵志敬那家伙已经向掌教告了我的状了,掌教还会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