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稳的手!好忠心的奴才!”申屠景道。

    福海听了这话,脸上笑开了花,心里却冰冷一片——完了完了,他这遭是把皇帝得罪狠了!都怪张昶这个蠢东西!皇帝都问得这么直白了,他还不明白意思竟要实话实说,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自己今儿代人受过,吃了这么大的挂落,必须找相爷找补回来才行。

    福海想着,心里虽有些害怕,到底没把申屠景的天子之怒放在心里。

    申屠景也知再想从张昶嘴里问出些什么该是不能了。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是归属太后就是依附赵璃,果然,他在这深宫里才是真正孤苦无依、寸步难行。

    申屠景心里虽沮丧,斗志却越发昂扬,沉声问道:“最近刑部可有甚大案否?”

    张昶其实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要不是娶了赵璃的侄孙女,绝不可能这般快升到刑部侍郎的位置。

    当然张家祖上盐商起家,至今还有海船通商,堪称官员中第一豪富的家底也给他添色不少。

    张昶埋头想了许久还真不知有甚大案,半天挤出一句“奸犬杀夫”案?

    其实申屠景等的就是这句话,前头问话实在是因久等张昶不至,心中愤怒,才多次一问。

    却不成想这张昶实是个草包,差点就要自揭老底。

    申屠景点点头,“你且细说说。”

    张昶风流不羁,性喜眠花宿柳,家里有个母老虎,故而没少在外头流连。起初听说贾氏的案子整个人就激动得不行。此刻见皇帝过问,顿时大喜,这岂不是上达天听的大好机会?故在心里把这案情仔细想了一遍,再添油加醋说将出来。

    其中把那贾氏如何不贞、狼狗如何力巨、公堂上又是怎样奇观……说得巨细靡遗,简直比申屠景这个目击者还要详细具体、有理有据。

    申屠景一直安静听着,时不时看看张昶的表情。

    见他除了满脸鄙夷、愤慨外,还有一丝难掩的猎奇悸动,显然在与他奏对之际还有闲心想那风月之事。

    等他说完,申屠景才道:“那这个案子刑部是如何判的?”

    “自然是人狗皆凌迟处死!那妇人做下这等寡廉鲜耻之事,不凌迟不足以平民愤。那畜生叛主偷妇,亦属大逆不道。人狗连坐,必得处以极刑方可正人伦、明道义!”张昶答得掷地有声。

    申屠景却气得一个杯子砸过来!

    “凌迟?你可知何为凌迟?身为刑部侍郎,动不动极刑伺候,与那些乱用大刑屈打成招的昏官贪吏有何区别?”申屠景大怒斥道。

    张昶万没想到申屠景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顶着满头满脸的茶叶沫子,颤巍巍不敢应声。

    “这这这、臣臣臣……”

    “与人通/奸/合谋杀夫尚不至于定凌迟罪过,这贾氏独守空闺,誓要守贞,却一朝失足,虽违背人伦,然其情可悯。再有畜生噬主,更不与妇人相关。人畜两类,何谈连坐?便欲正礼教国法,斩首亦是极刑。此决,朕不准。”申屠景压着火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