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只管安心去睡。”沈熹年说着,又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碳。

        忘忧看了看窗外,低声问:“院子里不是安排了护卫吗?”

        “我们筹谋了这么久,很难说没有泄露什么消息。所以今晚我还是守在这里比较稳妥,你不必多想,只管去睡。把我当成逸隽兄就好了。”沈熹年说着,朝忘忧做了个鬼脸。

        忘忧也笑了,起身说:“那你就守着吧。”

        “好好睡。”沈熹年眼睛里的笑意被炉火映得极暖。

        忘忧进了卧房后把外裳脱掉,散了发髻便上床躺下。

        外面的雨声渐渐地停了,后半夜里极冷,冻雨变成了雪花,无声的飘着。

        忘忧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帐子顶,从心里一遍一遍的默背赵祯写的那一份诉状。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东方的夜空刚刚泛白,雪光便映得天地之间一片雪亮。

        炭盆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屋子里是彻骨的冷。忘忧却推开身上的棉被,穿着单薄的衣裳起身,拿了外裳穿好之后轻轻地打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沈熹年便睁开了眼睛,他怀里抱着佩剑半躺在坐榻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扫了忘忧一眼,转身咕哝道:“时间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你眯一会儿,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忘忧先去把炭盆端出去,重新点了新炭火,正要搬进来时,沈熹年出来,伸手把炭盆搬走了。

        张仲桓也醒了,院子里的人都先后起身,各自忙活。

        忘忧端上热气腾腾的早饭,跟沈熹年和张仲桓围坐在一起吃过饭之后,披上斗篷出门上车,直奔刑部衙门。

        一场春雪之后,汴京城里一片琼楼玉宇,上元节的灯笼还没有摘去,被厚厚的积雪压着,红白相间,甚是好看。

        马车碾压着积雪,有咯吱咯吱的声音。街上还有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声,间或有摔倒之后的尖叫和大人们的呵斥声。店铺门纷纷开张,各部衙门里也在这一天开始一切正常的政务。

        忘忧的马车在刑部衙门外面停下,忘忧下车的时候引得门口那些清扫积雪的杂役们纷纷转头并停下了手里的活。大家都对这位刚过了年就来刑部告状的妙龄少女赶到十分的好奇。

        忘忧站在刑部衙门的大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抬脚往里面走去。

        一个文书模样的人立刻从一旁迎上来,问:“这位姑娘,您找谁?”

        忘忧微微一笑,很是温和礼貌的福了福身,问:“这位大人新年吉祥。我是来递诉状的,请问刑部的大人们来了吗?”

        这位文书在刑部供职十来年也没见过这么温柔娴静又美好娇丽的女孩子来递交诉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正义感——想想啊,这么好的姑娘都能被欺负受委屈,能来这刑部衙门递交诉状,这世道还有公平正义吗?

        “姑娘,您要告状?我们尚书大人还没来,不过没关系,主簿大人已经到了,您可以先把状纸递交给他。”

        忘忧点了点头,说:“多谢大人指点,请问要递交诉状该往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