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是奴隶的士兵走到了那孩子面前,将孩子的钉螺扔回水中,送给他一小块蒸熟的鱼干。

    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妈妈,女人握着两个空碗愣在那里。

    这两个空碗比盛满饭还要沉重,因为对方给她的不是饭,而是可以盛饭的碗。

    握着两个碗,女人靠近到煮熟的粟米饭前,有些扭捏而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孩子实在是饿了,你们又不准他吃钉螺,不不……我不是说你们不对,是孩子他饿……”

    说到一半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可那些曾经当过奴隶的士兵们并没有笑,他们很明白这个女人的心思,因为他们当过,有人身上的疤痕就是因为偷吃一口饭留下的。

    嗟把盛饭的木铲递过去道:“吃吧,吃饭不需要别的理由,饿了就吃。不过你这粟米饭可是煮的有些硬,这不是陶鬲,下次多放些水。”

    这本是个缓解气氛的话,可在这时候一点都不好,女人有点害怕地拿过木铲,不断解释着自己第一次用铁锅下次一定注意等等。

    她很饿,这顿饭也是她第一次以饿了的理由吃的。

    因为饿了,所以吃饭,很简单的道理,却让这个女人感觉仿佛变了天。原来饿了也是吃饭的一个理由……

    粟米饭的确有些硬,女人吃起来的时候好像比很久前主人睡完她后赏了她的一点肉还要好吃,不需要那一点咸鱼或是咸菜,自己便吃了两碗。

    吃过饭洗完碗,女人小心地将自己和孩子的碗收起来,藏到了胸前怀中,生怕丢了。

    在她眼中这已经不是一个木碗,而是用木碗盛饭的权利。

    这个简单的不容易磕碎的木碗对她很重要,之前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每天能够吃饱粟米饭,可如今却是这个碗不要被抢走,不要碎掉。

    以至于当之前被她咬伤的那个很强壮的男人走来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想了想说自己叫碗,自己已经七岁的孩子叫筷子。

    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名字,很小的时候,母亲还活着,隐约记得那时候母亲称她为燕儿,但是后来母亲说燕子是可以飞走的欢快的鸟儿,所以还是不要叫这个名字了,连通一块燕形的玉佩一同被偷偷扔掉了。

    “碗,你知道这附近有城邑吗?”

    “知道……主……”

    “我叫姬柏,不是主人。是这样,我们要去袭击那些把你们当做奴隶的人,但是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你能带我们去吗?”

    女人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她不会数数,可却知道附近的那座城邑有很多人,很多很多,多到这点人根本打不过。在她眼中这群穿着古怪的黑色衣服撑着黑色和白色旗帜的人都是顶好的人,所以她不想让这些人死掉。

    姬柏看破了女人的心思,笑道:“你不用怕,你不需要跟着去打仗,只需要带着我们去就好。”

    女人脸涨的通红,第一次有了一种羞愧的感觉,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怕,是我怕你们。”

    姬柏笑了笑,点头致谢,又问道:“那座城邑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