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十三点区里的性命凭靠上帝投骰子,哪一个点都是一种死法。偷情吸毒酗酒比比皆是,及时行乐只不过是穷人麻痹自己的方式。

    外头把住户区被戏称为“爱丽丝之家”,听着如梦如幻,像是幸福的格林童话。实则在封起的墙壁里面藏着被饿死和被谋杀的人的骸骨,在某一天被挖出,散落在众人眼前。当时新教传入,为了增加他的信徒,决定与政府合作整改十三点区,从愚昧和职业开始,文化的革新和经济的改变让十三点从深沼泽变成了浅沼泽。

    宋橘13岁时候做了童工,晚上进了染衣厂烧炉火,白天被迫装成可怜儿去贩卖藏着大麻的烤饼干。宋橘做了杀手后常常睡不着慢慢回忆起来,印象非常模糊了,只有零星的片段,毕竟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忘记了他觉得正常。

    费里曼做为护士,因为一次医疗事故被辞退,只好到黑市里做些活命买卖,后成了十三点区的便宜医生,跟杰克有过一段风流过往,现在只有生意往来。宋橘冲着便宜这个点,算半个杰克手下的人,出任务受伤成了这里的常客。

    他从不用麻醉剂,因为要另算钱,忍耐就能够省钱,他的痛感弱,熬一会还能算过得去。

    宋橘走到洗手台处摇头说:“大动脉喷出的血,我没躲开。”

    “你竟然会躲不开?”

    宋橘不答。

    费里曼扎着大波浪双马尾,叼着棒棒糖问:“你不是接了长期任务吗,为什么要做这些小任务?”

    “离开这里,我需要钱。”宋橘擦着匕首说道。

    “你想去哪里?”

    “远离人类的地方。”

    宋橘抬起头看镜子,镜子里的他一半的脸沾满了血。他刚刚接了个小任务,暗杀在旅馆里一位男士,原因他不需要知道,只要下手解决就好。

    鲜血喷溅出来那一刹那,左边的头颅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眼前眩晕一阵,导致他没有躲开那黏腻的液体。

    他低头,血水填满洗手皿,拔出塞子,卷出小型漩涡,血红流出下水道。麦色的面皮又重新变得洁净,但血腥味萦绕不去,他不禁皱眉。

    他坐到费里曼的简陋手术台上:“脑科手术,你会做吗?”

    费里曼扭着辫子,笑着说:“只要你不怕死,我就能做。”

    “从里面取出东西再缝合,成活概率多少?”

    费里曼收起漫不经心的笑意,拿着手术刀,刀面贴着他的后脖颈问:“我这里没有照脑部CT结构的东西,麻醉剂用完了和没有电刀,别说切开你的脑袋取东西了,你能熬过没有麻醉的疼和失血过多都是个问题。要么痛死,要么失血过多休克死。你选一个?”

    宋橘抬眼,推开费里曼的手说:“抱歉,当我没问。”

    “你来我这里,只问这一个问题就走了?”

    “偏头痛会是因为脑子里的东西引起的吗?”

    费里曼已经跟宋橘这样的医患关系保持五六年了,宋橘对她一直保持着距离,疏离不亲近,付完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