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心底,他根本不相信,这一切会发生。

    许连琅支起下巴,慢慢打量他,看他一直不肯闭上的眼,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红透的耳垂……以及急速起伏的胸膛。

    她凑近他,将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唇擦着他的侧脸滑过,她放轻了声音,娇声软语,“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你今夜来不来,若是你来了,我就纵着自己?,霸占了你。”

    她俯身,将唇贴上了他的锁骨,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痕,“路介明,你要乖一点。”

    她的手顺着他的身体下沉,最后停在他手腕上的伤疤,那凸起的疤痕扒在皮肤上,如今摸上去似乎都能感到当初的伤口是如何的触目惊心,她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本就不是硬心肠,现在更是软成了水。

    她看着这个躺在自己?身边拘谨成了这样子的男人,心头又是酸涩又是愧疚,她究竟是让他等了多久啊。

    她睡的那六年,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梦,但对于路介明而言,却是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那藏了这么久的爱,在这六年中,又是如何的发酵。

    许连琅将头埋在他肩头,夜幕深深几?许,天边的星子都在倒坠着,影影绰绰之?间,树梢上的花苞渐渐开了,露出了其中的浅白色花蕊,一切都在无?动静的绽放着。

    明明都是无?动静的,但耳边女人的抽泣声又是声声砸进他的心窝里。

    肩上的那块布料湿了,肩膀上的那块肌肤几?乎要烫伤他。

    他沉沉的想,“怎么在梦里,自己?还会弄哭她呢。”

    他终于是迟缓的,也是迟疑的,将手放在了她的肩头,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声中,他死死的将她揽进了怀里。

    “别哭了,阿琅,我心都要碎了。”

    他口吻湿热,下巴落在了她的发顶,“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他穷其一生,只想要看到她梨涡浮现,到头来,怎么连这些?,都满足不了呢。

    他的确太傻了,是个傻子。许连琅抓住他前胸的衣襟,力气太大,带着撕扯的痛感,将他的衣领大大扯开。

    “你爱我吧,你继续爱我,娶了我,我就开心了。”

    几?案前的灯芯燃到了最低,发出清晰的爆蕊声,烛火越来越黯,路介明的眉眼也越来越模糊,就在蜡烛燃尽的最后一瞬,许连琅听到他含混的声音,“果不其然,真?的只是梦而已。”

    许连琅在最后的光亮中,一遍遍的描绘着路介明的五官,怎么看也都看不够,她的前半辈子从十六岁起就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如今又是十六岁,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落下了心锁,若是他还要自己?,她一定?不离不弃。

    烛光终于灭了,视线里全然黑了下来,耳边是男人平缓的呼吸声,酒气从他身上溢出,若再靠近些?,才可以清楚的闻到独属于他的冷香,许连琅更抱紧了他些?许。

    今夜种种不是临时起意,更不是深思熟虑,就是那单纯的一场赌局。

    她竭力瞒下了乾清宫发生的一切,在时疫药方出现的第一晚,若是他念着她,想着她,一定?会来看她,只要他来,她便?不再瞻前顾后,用力抱住他,抱住她的小皇子。

    去他·妈的世俗偏见,去他·妈的姐弟乱·伦,她重活了这一辈子,不是要她拿来浪费的,更何况,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她不知?道的事,路介明为她做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