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弱的力量报不了仇,破败的身子撑不到苍天开眼裴氏昭雪的那一天。

    跌下来的瞬间,她的头磕在石棱上,心便颤了一下。

    因为像极了李禹推打她的时候,她的头、身体撞击到房内的任何一个地方,便都是这种令人发昏的闷响。

    只是滚停在半山腰的这一刻,寒风吹割着她,暴雪侵袭着她,纵是无数细小的伤口都密密渗出血,她都定了心,不再害怕。

    这里,没有李禹,再没有人会那样粗暴的欺辱她。

    她死了,李慕会全心抚育涵儿,忽略他生母何人,只记得那是他手足之子。

    而很快,阿兄和爹爹就会来接她了。

    漫天飘雪,大朵大朵落下,初时她的身体还有一点体温。白雪落在她面庞、胸襟与四肢,很快融化。只是不多时,她的身体开始僵硬,没有流血的痛楚,亦没有隆冬的严寒,只有这黑夜里,雪花一层层的叠压覆盖……

    曾经长安城里,人间至贵的娇艳牡丹,今日,孤零零躺在西北荒山雪地里……

    零落成泥碾作尘。

    “爹爹!”

    “哥!”

    她在混沌中,看见他们身影渐渐走近,又慢慢远去……

    “爹爹——”

    “别扔下我,别……”

    “哥哥!”

    这样的梦做了不知几许,半梦半醒间,床榻上的女子终于抓住一副温厚掌心,满眼含泪地睁开双眸。

    “别丢下阿昙,别——”

    厢房内,孤灯一盏,散出昏黄光圈。

    屋外寒风呼啸,衬得不算宽敞的屋子,多出一点安稳和柔暖。

    人影重重,慢慢聚光清晰。

    裴朝露辨清床榻畔的人,猛地抽回了手,缩着身子往里榻挪去。

    然而,她一点也动不了,胸腹往上连着头疼痛无比,而腰腹往下却半点知觉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