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露放下碗盏,目光从云秀出划过,最后回到唐亭身上,道,“有劳将军,且去外殿稍待片刻。”

    唐亭领命退出了宫门。

    终于到了这一刻。

    裴朝露就着云秀的手起身,只含笑拍了拍她手背。云秀反手握上她,深深点头。

    承恩殿甚大,除了主殿,还有东西偏殿,暖阁,厢苑。

    待云秀将为数不多的侍女领下去后,裴朝露便合上门,寻出那张人/皮/面具,入了西厢暖阁。

    这处,虽紧挨着主殿,但因被道士算出落地与开门处地形妨李禹八字,虽后来作法破解,他亦从不踏入。

    于是,裴朝露便藏了个人在里头。

    屋中门窗紧闭,皆以油纸遮挡,不许光线射入半分,此举亦是当年解妨八字之法的其中一道。

    裴朝露持一盏烛火入,昏黄光线明灭间,照出床榻上的模样。

    榻上一人四肢和腰腹被紧绑固定在榻上,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一张蜡黄面容早已脱了相,但细看还是能辨出几分样子。

    这,是失踪了三个多月的郑良娣。

    当日东宫禁军并着满城金吾卫,四下寻其下落,谁能想到这人根本就在东宫之中。

    而同太子妃出宫进香被掳去的不过是画着良娣妆容,穿着裴朝露斗篷的良娣侍女。真正的郑良娣早在进香那日的上午,便被迷晕囚入了这间屋子。

    裴朝露从榻边舀了一瓢水泼在她脸上,将昏睡中的人唤醒。

    郑良娣缓缓睁了眸,待看清来人,面容便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毒、毒妇……”

    她唇口张合了数次,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半晌不甘又颓然地合了合眼。

    嗓子是被灌了一碗药,毒哑的。

    “论毒妇二字,在你面前我实不敢受。”裴朝露看懂了她的嘴型,掏出帕子给她擦去面上水渍,只缓缓道,“你当年对我做过什么,都忘了?”

    “闺中手帕交,我自问待你不薄。东宫相处,我亦真心当你姐妹知己。”

    “你呢,借着年少情意,套了给我问诊大夫的话,送了什么好东西与我?”

    “你那每日送入司徒府的一盏甜汤,我当真以为是排遣我和离后抑郁的心!原来不过是你讨好李禹的策略罢了!”

    “你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仗着我对你信任,一点点的将药喂予我。积少成多的毒药打下我腹中四月有余已成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