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戈正抱着她,轻轻哼着这首歌。

    他温柔地拍着她,仿佛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每一个雨夜,都是如此哄她入睡。

    察觉到怀中的女孩渐渐平静,沉戈低下头,笑着冲她比鬼脸:“这么大了还害怕打雷,真丢人。”

    他这么比划着,却又将她抱紧了一点。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近到她可以听见少年沉稳有力的心跳。

    满室静默。

    后来,独孤遥时常想起这一夜。很多事情,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种下因果,后面再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而已。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旋即传来马靴踏水的声音,一把熟悉的嗓子沉声道:“她怎么在这里!”

    太子回来了。

    前几日他来信说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不日就要回宫。独孤遥自然很欣喜,早早就开始安排厨房做准备,但她没想到,他竟然在雨夜赶了回来。

    殿门被踹开,太子拎着长剑走了进来。

    他的容色苍白如雪,金冠戴得端方凌厉,雨水顺着衮袍宽大的衣角淋淋漓漓流淌下来,仿佛血迹。

    独孤遥起身欲去迎,却被他脸上不加掩饰的杀机吓得怔了一下。

    太子轻笑一声,伸手把独孤遥拉到身后。

    旋即,他视线阴鸷地压低,死死盯着沉戈。

    “如果孤没记错,你早就该死了。”他薄唇微动,冷冷开口,“靖王府诸帐官沉戈。”

    独孤遥一怔,太子认识沉戈?

    沉戈毫无惧意地回望,那双剔透的眸中只有恨意,他反手抽出挂在墙壁上做装饰的佩剑,剑尖对着太子。

    独孤遥见两人剑拔弩张,忙去拉太子的手腕,“殿下,是误会!沉戈他认识我!”

    太子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淡苍色的眸子中一瞬间涌过许多独孤遥看不懂的情绪,有讥诮,有自嘲,还有……悔意?

    “背过身去,遥遥。”他说,声音出奇得低沉温柔,“孤不想让你见血。”

    独孤遥慌了,她不明白,拉住太子的袖角:“为什么要杀他?因为他曾经是舜国的将领吗?可是他已经再也没办法带兵打仗了,放他一条生路,不好吗?”

    太子没有动,而是伸出一只手拉住独孤遥。他的手很凉,慢慢在她手背上摩挲,仿佛豹子在占有标记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