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皇室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原本看在闻老尚书两朝元老的身份上,赵覆之在早朝时斟酌了许久,顾忌着许多,最后还是暂时让闻老尚书革职在家,等候处置。

    早朝散会后,闻家即将倒了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朝野内外。

    赵覆之到底是还没将闻尚书的罪名定下,但众人皆知,此次后闻家便算是真的倒了。

    闻家后继无人,唯一的顶梁柱闻老尚书头脑发昏,做了这么严重的一件事,自毁长城。眼看着京中又有一家勋贵即将倒下,老牌勋贵心有戚戚的同时,似乎从中也嗅到了什么阴谋的味道——难道新帝想要将手伸到他们这些人的头上?

    想到先前的景王,再到宁国公府,甚至连寻贵间最骄傲自豪,用来攀比交流感情,却被新帝无情取消掉的群英宴,众勋贵觉得自己真相了。

    闻老尚书为人尚可,但总有些迂腐,在朝中虽说人脉不少,但与之交好到能位置求情的却在少数,而他的政敌也不算少。

    原本发生了这档子事,满朝文武对闻家避之不及都不算过分,偏生在老牌勋贵们串通一气,自以为发现真相后,原本无人求情的闻老尚书忽然间就成了众人热议的对象。原因无它,且看陛下御书房龙案上的那些奏折,全是给闻老尚书求情的便可知。

    是夜,月华似练,更夫敲响了今日的最后一个更声。

    皇宫之中,勤政殿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一片。

    “朕原还在想该如何处置闻老尚书,如今倒好,这成堆成堆的奏折启上来,这是要逼着朕将闻老太师无罪释放不成?!”赵覆之一张俊脸阴沉一片,反手将奏折扔到了龙案之下。

    “陛下何必动怒,如今这幕不就是咱们预料之内的结果?”堂下一道俊朗修长的身影弯腰捡起了赵玄璘前一刻丢下的奏折,温和地笑着拂去了奏折上不存在的尘埃,重新放到了龙案之上,这人正是赵玄璘。

    “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就是皇叔好脾性,这才能以德报怨,”赵覆之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并没有太将赵玄璘的话放在心上,看起来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赵覆之自登基以来,喜怒不形于色,别说是朝野内外的文武百官,就是伺候在他身边的近侍,都摸不清前者的心情。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以赵玄璘的权势地位,赵覆之应该防着他这个皇叔的,偏生每每后者在赵玄璘面前时,总会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情。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好吧!

    手底下的大臣全是这种货色,净让人看笑话,这叫他如何能在这个皇叔面前抬起头来?大臣净做蠢事,到最后被嘲笑的还不是他?这样的糗事次数多了,赵覆之再也没脸在赵玄璘面前端架子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再也不端着了。

    “陛下换个方式想想,”赵玄璘面上还是温润的笑,看赵覆之的目光大有长辈在看晚辈的既视感。

    “给闻老尚书求情的,居多都是朝中的老牌勋贵,您昨日已说了,此事不容求情,何不大惩小戒一番戳戳他们的锐气……另外,文官之中陛下也是时候该提拔一些自己的人了。”

    赵玄璘不是不清楚赵覆之的城府,前者心中更是明白,自己这一番话就是不说,以赵覆之的头脑只怕用不了多久也能自己想到。赵玄璘之所以主动提点,就是想卖赵覆之一个好,另外也是真看在后者是自己侄子的份上。

    身为疑心病最重的皇帝,赵覆之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察觉到赵玄璘是真心还是假意,想到先帝临终前的那封暗诏,另外还有自己这些年暗中查到的种种,赵玄璘有心示好,赵覆之自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本自同根生,为何一定要闹得那么僵才好?难道皇室就不能有一点真情实意的亲情?

    “皇叔所说的,朕明白了,至于闻尚书,若是朕判他贬为庶人,三代内不许入仕,再举家流放的话,可行?”

    赵覆之那双与赵玄璘有七分相似的凤眼,静静留意着后者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