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沈竟然和一个年过六旬的修道老者还有着不错的交情,这让辜怀微着实吃了一惊,尤其在听宗启说了这位老人的身份——晚南的掌门人之后,这种吃惊明显地又上了一层台阶。

    他不敢乱猜,老老实实地开口询问宗启:“高人,您的掌门,平日可曾提到过我义父的名字?哦,他叫沈晰,沈就是那个沈,晰是明晰的晰。”

    “不曾。”

    辜怀微有点懵老沈的意思,挠了挠后脑勺,“那还挺奇怪的哈,我义父叫我去投靠叶掌门,可人家分明都没跟弟子提过他……”

    宗启岂会看不穿他的心思,便给了他台阶下,“你怎么想?”

    辜怀微就等这句话,忽地往宗启身边凑,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眼神一软,嘴唇一扁,愣是把一张讨喜的脸拉成苦兮兮的惨样,连称呼都变亲了,“宗大哥,要不你带我回屏山吧!”

    宗启不置可否,神色偏凉,却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凭什么?”

    凭什么?

    我要知道凭什么,还会跟这儿跟你套近乎?辜怀微偷偷撇撇嘴,把信折了折给宗启看最后的几句,“喏,我义父就是这么说的。”

    他低着头,颇有几分丧家犬的可怜相,任哪个好心人看着都会生出恻隐之心,可宗启却问:“我焉知你们对晚南没有恶意?”

    辜怀微被问得无语,只好忍气吞声地看着宗启。好嘛,这一瞧,反倒愈发自惭形秽。人家是高门大派的弟子,来历正经,身份正经,道术正经,连模样都正经!他呢,穷、弱、脏,脑子还时常不灵光,除了一张有会说话的嘴,还总说废话,别的再没什么能有用的地方了。

    对于宗启来说,他“来路不明”,或许还“不怀好意”,怎么可能仅凭一纸遗书就把他带回晚南呢?可老沈走了,家被封了,他上哪去证明自己是个没恶意的“好人”呢?

    怪不得说没娘的孩子像棵草,他不仅没娘,还没了义父,比小草还可怜,简直就是片枯叶!

    连日的打击像深秋的利风,吹刮得他这片枯叶子两腿发软,他扶着廊柱慢慢坐下,石阶被阳光晒得发烫,他动了动脚趾,却没挪开,弯腰把脸躲进了双臂里,“那就算了吧。”

    宗启站在一旁的阴影里,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道:“也好。”

    辜怀微塌着肩膀,侧着脸露出一双眼,苦着脸问:“……真就这么算了啊。”

    “不然呢。”宗启作势要走,“你看起来,并非真心想去晚南。”

    辜怀微呆了呆,眼睛忽然焕出神彩,“怎么可能!我真心想去的!真心的!”

    宗启瞟他一眼。

    辜怀微笑嘻嘻地露出一张乐开怀的脸。他也不沮丧了,把沈晰的灵位和那盆兰草一左一右的护在怀里,颠颠地跟在宗启后边,“宗大哥,我替我全家和义父谢谢你!”

    “不必。”

    之前贴在墙上的符咒在他们进宅后就被宗启用什么法子掩了起来,辜怀微好奇地探着头,只见宗启走到墙边,屈指轻叩三下墙面,符咒就慢慢地显了出来。

    他不禁感慨起来,“这也太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