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让他梦见了青崖山?

    【昭明七年·江陵府】

    沈晟钧惊醒之际,浑身被冷汗打湿,寒凉沁骨,久藏未发的咳喘之疾不善,果然来势汹汹。这病根拜禁狱所赐,盘桓不去,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无时无刻桎梏。

    “咳……”

    外面的秦昭南闻声也醒了,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银针包,匆匆来至塌前道:

    “大人...大人可是咳症又....”

    沈晟钧已答不得他,屏息顺气,半晌额上冷汗涔涔,一手紧捉着一边的案几角起身,攥得指节苍白。那右手撑着让秦昭南给他寻穴灸针,双眼水淋过似的漆黑,修俊长眉沾湿似鸦羽,却始终皱眉不肯闭眼,一脸苍白。

    “大人怎么了?”

    外面值夜的傅千张听见动静,急躁躁地跑进来。

    “青崖...”

    秦昭南正行针,忽然听见一声,抬眼见沈晟钧脸上已有了血色,便试着减了针,只留了中冲少府两穴。

    “无妨。”

    沈晟钧换了个姿势,抬头问

    “怎么昨夜...咳昨夜没睡,又自请了守夜,也不见人?”

    千张可怜巴巴地耷拉着头:

    “回大人,因着昨夜莽撞,冒犯了江陵府君,自觉有错。”

    秦昭南反倒嘴角有了笑意,小孩儿原更急躁冲撞,这是叫主簿庄玺仁给训出来的,尽管脾性尚未大改,倒是知道自己认错了。

    沈晟钧揉着额角道:“奖罪当抵,江陵府君行事疑点重重,今日只怕要同他周旋。”

    他转又问秦昭南:“南邵随册译得怎么样?可看出些什么来?”

    秦昭南通繁多番语,读阅抄录极快,他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琉璃镜片和一张随记纸条道:“还有随册中所规一些路程、收支账本尚未译完,余下的.......”

    秦昭南说到一半抬头,看向沈晟钧,见他大人定定地看着门楣,一言不发,只好匆忙带上琉璃镜。

    他见诏书令大人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一边,一身修长的梨花白袍谦谦而立,那宫制的雪白兔披风白绒绒烘出一张嫣红的薄唇。

    纪酒月眼睛隐在短帷纱之下,手中提了长剑并一个极为精致的浅木食盒。这两样东西拿在一起显得极为吊轨,可惜女官本人对此毫无察觉,只抿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