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着黄造时的手腕越来越用力,手指甲掐进他的肉里。黄造时吃痛,却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让她这样攥着他走出去,提醒她道:“我们现在得应付下其他人,狐狸尾巴可一定不能再露出来了。”

    在场的人都死了,发生了什么全凭黄造时的一张嘴说,他将九蔻的头按在怀里。她的身上都是血,又作为除他以外的唯一幸存者,必然会受到众人的重点关注,以防暴露,他索性将她的面貌全给遮掩了。

    他坦坦荡荡地承认,他从一开始就在场。他们是跟着林司凡来到的地牢,林司凡放的白狐,禾风宗的牢狱想将石门放下,林司凡的人不肯,他们双方就打了起来,同归于尽。

    黄造时是最无辜的一个,他还让两个小厮进去帮忙,结果一个跟着林司凡一道被关在了石门外,一个疯了,还得他这样按着脑袋控制。

    卢婷望了一眼黄造时按在怀里的人,心头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以前从未听说过黄造时还有这样的癖好。难怪大半夜会遇上林司凡。

    她心里清楚黄造时有所隐瞒,但相较一个凶多吉少的林司凡,她更愿意拉拢凌云宗。

    目光从黄造时的胸前移开,看着坚固的石门,卢婷说:“这石门是我找人特意打造的,只能关,不能开,如今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能找一处薄一些的墙体,破墙而入了,还得做好措施防范白狐。凌云宗的硝石阵……”

    “硝石阵的材料我明早就会让人送过来,等紫霞宗的人到,集我们三宗之力控制住白狐应该不是难事。”黄造时补充道,“至于破墙的墙体位置还是要靠卢夫人先安排了。”

    “被关进去的小厮是我这位小厮的亲弟弟,虽然知道生还的机会很小,但我还是希望能尽快。”

    卢婷的思绪还沉浸在黄造时刚刚说的三宗两个字上,昔日的天下第一大宗经此打击,怕是彻底要在四大宗门里排不上号了。代宗主被前任宗主的妖兽给杀了,可笑,可悲。

    瞄到黄造时紧紧扣着小厮脑袋的手,卢婷笑道:“在硝石阵到之前,破墙的位置我们一定找好。”

    黄造时:“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走出一段距离,黄造时自觉松了手,九蔻也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揉了揉被他按得乱成一团的头发。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铺天盖地的恐慌褪去,剩下的尽是空洞和无奈。九蔻难得的低下头颅和人道歉:“抱歉,刚刚我有些失控了,但你还是要相信我,我很少这样失控的,咱们还是能合作拿到死生鼎。”

    她也许该退出死生鼎的计划,什么忙都没帮上,尽拖后腿了,还得黄造时时时刻刻帮她隐藏身份。

    但她并不想退出,不然,以后让宁一刀喊爹就该心虚了,不够有理有据了。

    抱着这样诚挚的心意,九蔻继续解释道:“自从我活过来以后,元若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他这人有些蠢,总是想替我挡刀牺牲,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他的胸口被人砍了一剑,要不是我出手快,他命早没了,但我当时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至多是有一点感动,有很多恼火。现在……”九蔻思忖着继续说道,“可能我已经习惯他在我身边了,一时接受不了他的离开。”

    我喜欢你四个字总是回荡在九蔻的耳边,也可以欺骗自己是听错了,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元若留在世间最后的话语,她便欺骗不了自己。

    从前元若所做的事情,一次次白痴一样将自己护在他的身后,他所说的话,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与她一起承担妖界族长的担子,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四个字浮出水面。

    她当真不懂得元若喜欢的狐狸精是她而不是妙思吗,不是,是她一直不想懂,也不敢懂。躲在自己为自己编造的快乐壳子里,逃避一切所能逃避的。

    但现在这层坚固的壳子被戳破了一个口子,这道口子越裂越大,似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她有些扛不住了。

    黄造时保持着与九蔻不远不近的距离,心里百感交集,最后选择实话实说:“我其实刚刚真有一瞬间是恼火的,害怕你因为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破坏了我们全局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