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腰如同是绊马的索,风流眼逼我走上独木桥。

    烟花院好比这个森罗殿,红绫被就是这个狱监牢。

    一双玉腕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嚼......”

    小酒一行刚在一楼大堂寻了处座儿坐下,便听得这么一段小曲儿传入耳内,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曲儿确实是好曲儿,只不过怎么听着有股浓浓的怨气在里头?

    小酒瞥了眼戏台,只见一个青衣凤头绣鞋、绿裙红里子的戏子正在那里唱着曲儿,神情专注,而戏台角落则是端坐着一个黑褂白前襟的老先生在那里拉着三弦。

    李婉蓉听着曲儿后,满脸便是止不住的喜色。

    小酒问询道:“婉蓉姑娘这是在高兴什么?”

    李婉蓉笑着解释道:“想必景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点绛阁,那这下可要恭喜景公子要有耳福了,因为待出这牙痕记唱完,便是这点绛阁的许大家要出来唱那出名戏了。”

    听到“许大家”三个字,小酒瞳孔微微一缩,因为据那张竹简上透露的消息,悬榜事主便是姓许。

    小酒心里有了底,微笑道:“哦,敢问婉蓉姑娘这许大家唱的又是哪出戏?”

    李婉蓉答道:“回景公子,是那霸王别姬。”

    小酒点点头,“如此说来,那许大家唱的便是那楚霸王了?”

    此话一出,小酒便只觉旁余桌上都投来一些看白痴的眼神,更有甚者嗤笑一声,就连身旁的李婉蓉都是檀口微启,一副有些吃惊的模样。

    小酒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李婉蓉压低声音,以一种尽量不伤人的委婉语气道:“景公子该不会是第一次进戏园听戏?”

    小酒轻声道:“怎么说?”

    李婉蓉小心解释道:“霸王别姬这出戏本重点在别姬二字,那么这出戏的主角自然是那饰演虞姬的大青衣,而许大家这样的人物自然是演虞姬的不二人选,何况许大家近些年在沐城梨园行当里地位可是属于最顶尖的那一小撮,景公子方才言语便是犯了这点绛阁的大忌讳。”

    小酒这才知晓自己是闹了个大乌龙,不过仍旧绷着脸闷闷来了一句:“知道了。”

    李婉蓉掩嘴轻轻一笑,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心中的这位景公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而且仿佛多了些人情味。

    毕竟之前在铁峰林处理那帮马匪时,眼前这位景公子手法老练人心拿捏得可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模样,事后楚爷爷与自己说起这件事时只是神色感慨的用了两个字:城府。

    李婉蓉再偷偷瞥了眼身旁以喝茶来掩饰尴尬的小酒,旋即偏头一笑,心里有些不为人知的小雀跃,城不城府的,她才不关心这些。

    小酒对身旁女子的小动作与小心思一清二楚,只是也没说什么,在他看来,今天在这点绛阁的再次相遇纯属偶然,以后两人定然再无交集,那么尽量少说些闲话便是,毕竟在这种事情上只会说多错多,何况他又不是大师兄那般沾花惹草之人,事后惹得一身腥臊算是怎么回事。

    台上的那出牙痕记终于接近尾声,原本还有些小声交谈的大堂也彻底安静下来,似乎都很清楚接下来是那许大家的霸王别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