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中秋那一夜开始,我就发觉,哪怕我心中有无可计量的恨意,无数的不解,可我还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观若松开了起他绑衣带的手,静静地望着他,“恨意?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样恨我?”

    他把他想要同她在一起说的像是对她的施舍,用“无可计量”来形容他对她的恨。凭什么?

    “成为梁帝的妃子从来非我所愿,我也没有求你将我从昭台宫中救出来,从梁宫中带出来。”

    “若是你不喜欢与我的这段婚约,也大可以当作没有这件事,何必又要到云蔚山中来招惹我……”

    说到这里,观若蓦然惊觉,“前生是你让眉瑾这样做的,是你让她带我到云蔚山中的。”

    能够指示眉瑾去做这样的事还心甘情愿的人,只有晏既一个。

    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因父兄之罪被没入宫中为宫人的武将之女,她是颍川冯氏在承平十二年中那一场浩劫里唯一活下来的嫡女。

    他们的相遇,从来也不是巧合,她一直没有再去想。

    观若的惊讶,晏既不会发现不了。

    就是因为发现了,所以他的精神越发消沉下去,原本就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面颊,更是憔悴万状。

    她或许真的不曾想念过他,厌恶他到连他们前生的快乐也一同否定,不屑于去想起。

    他顾不得去解释他的恨意因何而生,他只是问观若。

    “自你从河东离开,十一次月圆之夜,你从不曾想起我?”

    观若转过身去,去为他取那副盔甲。

    她离开他的第一次月圆,原本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彼时她病重,每一日都发烧,昏昏沉沉,分不清马车之中的是日光还是月光。

    后来的许多次月圆,她都静静地坐在绮年殿中,看着月影爬过窗户,升于高天,又在她的睡梦中落下去。

    也有的时候她是和萧翾在一起,她比月亮更明亮的多。

    她教导她,关怀她,令她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快乐又不快乐的事。

    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她转过身来回答他,目光落在她手中他的铠甲上,“不曾。”

    晏既仍然没有动,“你从不曾后悔离开我,也从不曾想过再回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