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羽将脸庞藏进暗影之中,低声喃喃。

    nV帝本以为他还得费些功夫消化,没想到他竟还有闲心回嘴。虽未听得真切,但也着实怕他说多了露出马脚,便眉头一皱抢着道:“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没规矩的贱侍,好好给朕闭门思过!”

    “我不是他……”

    他嗫嚅着,呢喃着,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双眼无神地看着她的身影如风般行出殿门。

    成璧背对着他,龙袍大袖一甩,待瞧见那老仆李修宁时,便端出一副压抑着嫌弃的模样,冷哼道:“秦君仪伤势未愈,心神迷乱,好好看着你家主子,别来碍朕的眼!”

    言罢抬脚而去,不曾有半分留恋。

    秦徵羽在当地静静地跪了一会,也不知是伤重或是心寒,身子渐渐蜷缩起来,直至倒在地上。

    老仆进来时,正见他匍匐在那儿一动不动,怀里拢着一握日影,眼睫之上似有晶莹闪烁,流光曲折。

    “秦君仪,主子那儿有话传来。”

    秦徵羽手指一动,随即大掌紧攥成拳,又听得他道:“主子想见您一面。当然了,主子那儿也有言在先,秦君仪自是可以寻求nV帝庇护。小小暗卫,三姓弃奴耳,主子还没沦落到跟丧家之犬过不去的地步。”

    见他不动,老仆叹了口气,“既派了您来,想必在府里时您也是拔尖儿的,怎么就看不透?这碧霞g0ng的几代主子,哪一个不是沾染情Ai才害了X命……”

    “我如何见他?”

    因秦徵羽一贯是个闷嘴儿的倔货,老仆早已打定主意要为主子多费些口舌,岂料还没两句,他便一口答应下来,李公公不免微讶,噎了下才道:“君仪想明白了,如此甚好。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经这一遭,主子必不会再用你了。”

    “做已做了,还谈什么当初。”他语声漠漠,“如何见他?”

    夜半子时。

    秦徵羽一袭夜行衣登楼踏月,寻着李修宁的指点行至掖庭。角门处,已有个皴面猴腮的嬷嬷打着灯笼候在那儿,幽幽冲他点了点头。

    随着机关的开启,秦徵羽面无表情,心跳却止不住地加快。临楼王为人狡兔三窟,入g0ng以来并未予他什么明确的旨令,旁的机密也一概藏得甚紧。他从未想过,皇g0ng大内竟有一条暗道大喇喇地直通g0ng外。

    待入得暗道,便见其内四通八达,蜿蜒百转,每二十步便有一夜明珠嵌于墙中,映得此路莹彩斑斓宛如白日。

    秦徵羽瞳孔一阵阵地紧缩,手心亦渗出汗Ye。

    此等工事耗费极巨,单那墙上夜明珠便不知凡几,足够阖g0ng上下几千人嚼用数年,更不用说这密道本身,没有个十年八年,如何能成?他一路行来,已然发觉许多分岔正是往内廷深处延伸而去,难以想象nV帝竟是在这样一座早被蚁虫蚀烂了根的g0ng城中勉力支撑。

    若他从未有过此夜之行,日后反贼骤然发动,岂不是将她拿捏在翻覆之间?

    若碧霞g0ng之下也有暗道……

    他已然不敢再想。自己究竟是在为怎样一个主子鞍前马后,从前懵懂时的种种异象皆尽涌上心头:临楼王狼子野心,草蛇灰线,马迹蛛丝,隐于不言,细入无间。然这密道又岂是他一人所为?